周末回老家,正值太陽初升,遙望東方,一輪紅彤彤的太陽懸在地平線上。節氣已過大寒,此時太陽不是夏天熾熱的耀眼白色,而恰像過節時的大紅燈籠,一片彤紅,一點也不耀眼。
太陽漸漸升高,金黃陽光下,碧綠的冬小麥蔓延在田野,地頭裸露處,有片片白霜痕跡。遠處的田野、楊樹林,全沐浴著金色陽光。
這大紅燈籠一樣的太陽,將光灑滿我的青春歲月。
上世紀90年代,我剛畢業還沒分配工作時,住在故鄉,每天早晨到村西大路晨跑。我先是穿過通往村外的土路,然后來到兩旁都是大樹的南北大路,順著大路向南跑,恰好看見太陽從村子上空冉冉升起。那時我心情恬淡愉悅,憧憬著錦繡未來。
我跑到幾里外遼闊的田野,再回頭看村莊,只剩淡影,紅彤彤的太陽像圓圓的紅球,那一刻我感動了。祖祖輩輩都沒有走出這片土地。我的曾祖大半生跟著亳州“姜老鍋”姜桂題當清兵,逝于村西墳地;祖父流浪東北,祖母獨自拉扯年幼的父親和叔叔,1958年冬,祖母患頭痛病無錢醫治去世,享年36歲;父母省吃儉用供我上學,希望通過我來改變家族命運,我考上學讓父母既意外又自豪。故鄉啊,我企望通過努力拼搏實現全家人的夢想,企望飛向遠方。
2018年,我到距離縣城50公里的任集鄉工作。我的住所在空曠的計生辦,距鄉政府步行十多分鐘。每天晚飯后,我順著集鎮東西向柏油路漫步,看晚霞一點點褪去色彩,用手機聽單田芳講的《亂世梟雄》。散步回來已是深夜,整個集鎮寂靜無聲,我看會兒書便睡,第二天早晨5點多起床晨跑。集鎮西邊是黑河,黑河西邊是一望無際的麥田,幾只黑鳥在麥田起起落落,麥苗頂著閃閃發光的露珠。在東方遙遠的地平線上,正慢慢升起一輪鮮紅的太陽,紅潤可愛,田野上空彌漫著五彩霧靄。
任集是著名的“蔬菜之鄉”,位于鹿邑、鄲城、淮陽交界,以前交通閉塞。東漢時,這里是陳思王劉鈞的封地,至今任集鄉大李村仍有陳思王墓。民國時中原多匪患,這里曾土匪嘯聚,村民筑寨自衛,至今任集很多村仍殘留“寨海子”。
無論身邊發生什么,太陽每天照常升起。這亙古不變的太陽,經歷了億萬年地球生物的演變,見證了人類從蠻荒走向文明時代。我有幸見證了國家從溫飽走向富強。與民族所經歷的苦難相比,個人成長的悲歡微不足道。無論心境如何,每天在遙遠的東方地平線,一輪紅日都會噴薄而出,掃盡陰霾,又一代壯麗的青春洶涌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