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接上期）

◇張君民

第三十一章

【原文】

夫兵者，不祥之器，物或惡之，故有道者不處。君子居則貴左，用兵則貴右。兵者不祥之器，非君子之器，不得已而用之，恬淡為上，勝而不美，而美之者，是樂殺人。夫樂殺人者，則不可得志于天下矣。吉事尚左，兇事尚右。偏將軍居左，上將軍居右。言以喪禮處之。殺人之眾，以悲哀蒞之，戰勝以喪禮處之。

【譯文】

兵器是不吉祥的東西，連鬼神都厭惡它，因此有道的人遠離它而不用。君子平時處事以左為上，用兵時以右為上。兵器是不祥的器具，萬不得已才使用它，最好淡然處之，勝利了也不要自鳴得意，如果自以為了不起，那就是喜歡殺人。那些喜歡殺人的人不可能得志于天下。吉慶的事以左為上，兇喪的事以右為上。偏將軍在左，上將軍在右，這就是說要以喪禮儀式來處理用兵打仗的事情。戰爭中殺人眾多，要用哀痛的心情參加；打了勝仗，也要以喪禮的儀式去對待戰死的人。

【解讀】

要充分地理解本章，先從理解“左”和“右”兩個字的含義開始。這里的“左”“右”代表著主次關系，而這種主次關系的形成深深地根植于中國人的傳統，根植于中國人的生活習慣。

通常，我們的生活行為以右手為主導，左手為輔助。比如吃飯，右手拿筷子，左手端碗；收割莊稼，右手拿鐮刀，左手收攏莊稼，都是左手為輔、右手為主來展開，右手以收獲為目的，卻要送到左手來收斂、管理。右手主外，左手主內。左為保守扶持，右為開放爭取。古代朝政排列中，左為內政，右為外政，輔佐內政的是文臣，處理外事的為武將。進而延伸、演變出兩個字來，“佐”和“佑”。輔佐則為內政的把握，護佑則為外城的把守。左為主，右為次；左為上，右為下；左為“守柔”“守雌”，右則為“剛強”“強大”?！叭崛跆幧?，強大處下”。

理解了“左”“右”兩個字，我們就不難理解本章了。天下萬物，以和為貴。打仗是政治和外交失敗之后，不得已而采用的下下之策。即使取得勝利，也應恬淡處之，不值得歌頌和贊美。兩軍對陣，無論勝敗，都要不失禮節。敗則悲痛死傷，以鼓舞士氣；勝利了也不能得意洋洋、耀武揚威，而應因殺傷過多而自覺罪孽，必須以喪禮的形式來對待，祭奠戰爭的亡靈。這是一種悲天憫人、大愛無疆的人道主義思想，是反戰思想的源頭，滲透著美麗的人性之光。

只要是戰爭，無論勝敗，都會伴隨著死亡、暴力和恐怖，埋下仇恨和報復的種子，“其事好還”。③22

（未完待續）